任家嫂子看跳舞（二)

長河25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任家嫂子确实也不是等闲之辈。后来她想通了，在舞场她绝不滥竽充数。
4 {; ]0 g/ @" q9 v      对于”滥竽充数”这个成语，任家嫂子可是心领神会。不知她从哪个资料看到，说南郭先生从齐泯王那里放下竽管后，深入南山，向一老道求教吹竽，十年之后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7 H+ F8 T- r1 w      任家嫂子自从那些天在舞场无人问津后，回家制定了切实的计划。
      首先她请教对门的小媳妇儿，在自己家里用“随身听”放舞曲操练，经过两个月的“卧薪尝胆”，舞姿大有进展。不说动作优美，最起码不像以前那样硬胳膊硬腿了。
6 [& W# U% h2 Z( L0 S     其次她又去县城体育场隔壁的化妆品店，买回两瓶“欧诗漫”补水保湿护肤品，还有洗面奶，来润湿自己多年素装出门造成的面部犹如榆树皮般的皮肤，以祈容光焕发，光彩照人。从此，她每天早上要进行半小时的梳妆打扮，搽胭、抹粉、描眉。经过两个月的精心打扮，面部委实有了起色。
     说实话，任家嫂子平时生活的确比较懒散。
      她两个女儿，大女子年过而立，已经出嫁；二女子年方二八，在南方打工。丈夫因会看建筑工程图纸，在县城一公司打工，不管寒暑，无论风雨，月薪七千多。平时独自一人在家的她，早上常常睡到八九点才懒洋洋的出场，所以她的头发经常是一窝蜂。
     她对门的小媳妇儿经常打扮得花姿招展。尤其是头发不断的在变幻着发型。这个月是一个“凌乱卷”，下个月就是一个“慵懒卷”。这些波浪卷，温柔蓬松，甜美时尚，令人心神荡漾。
     任家嫂子在这个小媳妇的建议下，前往美容美发店，剪了一个“慵懒卷”，还买了一瓶十元钱的“宝格丽”保湿留香定型水。
) X. d/ o9 W- b      现代型的女性对于减肥是非常苛求的。少吃，再少吃，只要饿不死，哪怕尖嘴猴腮都行。
& J. ?9 M) F, E     任家嫂子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由于长期养成好吃的习惯，通过节食减肥自然是很困难的。但为了重新杀进舞场，任家嫂子宁是“三月不知肉味”。且改掉了早上、午后在自家门前，“两手搭在髀间，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的圆规”姿势，很快加入了早晚的走路大军队伍，并且让朋友拉进了“微信运动”圈。
% M8 U& D- X/ M( [4 }1 d     春去夏至，两个月竟减掉了十斤！
    县城中心地段的“箭门商场”，一到夏季，就像天气一样，火热起来。各式各样的服装，花花绿绿，琳琅满目，简直就是女人的世界。
      可任家嫂子最憎恨的就是“琳琅满目”这个词，其原因就是她舍不得买东西，尤其舍不得买衣服。
     她当然知道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的定律，也晓得“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的欢”的哲理。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她这回豁出去了。六月初的一天，她在大女儿二女儿的簇拥陪同下，走进了“箭门商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个暖暖的午后，任家嫂子在家里试她新买来的粉红的裙装。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她依然坐在丈夫开的三摩车上，来到了久违的车站广场。
( [5 N6 C; I! U1 h$ {+ ~) o- A' ~( t      这回她没有坐在第二排那个位置，而是左顾右盼，不时捏着她的裙装，好像蝴蝶抖动着美丽的翅膀。因为经过两个月的“修兵练武”，无论从身形衣着甚至气质上，一扫过去的猥琐，可以说扬眉吐气了！
4 ^, v! X( E6 t7 h7 |     “任姐，咋这长时间都没见你，都弄啥去了”？
      一曲结束之后，虎子丢下舞伴，来到她跟前。从他放光的眼神里，似乎像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更像一只猎豹在死死盯着猎物。
     还没寒暄几句，又一曲《你是我心中的红太阳》又开始了。
! i. M5 C; v$ F" E' z: P! K, a: F      “任姐，请”。虎子做出邀请的姿势，任家嫂子当仁不让，毫不推辞。
      “任姐，最近去哪发财啦？兄弟好长时间没见你，还蛮想你的”。
, F( j2 J* |; f     “发个屁财，我是到广州去了，我二女子在哪上班呢”。
/ Q! v9 K, B+ p9 {7 O8 }' A    “任姐，你的悟性真高，和你跳舞很轻松的”。
      任家嫂子听了虎子的表扬，心里乐滋滋的。虎子过去对她的冷淡，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随着舞曲的进行，已经烟消云散。一种孤芳自赏的感觉，在心头潜滋暗长。
: i1 U1 c+ i8 }" g# a% s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任家嫂子几个月来的处心积虑，感情一点都没有浪费。只见她和虎子的脸上,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那旋转的舞裙,轻快的舞步,让她竟忘却了自已的年龄。她那鲜艳的长裙在飘摆,她那灿烂的笑容在绽放。就这样,那艳丽的,像盛开的喇叭花一样的裙摆,紧紧跟随和围绕着虎子。音乐的情绪因为他们变得时而沉静,时而激昂。可以说他们俩已经进入心旷神怡，宠辱皆忘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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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5 F% i, p: X( G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心中没有容不下的风景。人生，无非是哭与笑、苦与乐、是与非、错与对、懵懂与清醒、选择与被选择，诸如此类的单项选择题而已。
9 z1 }4 P! {2 Z3 f( J       西成高铁鄠邑车站前的舞场上，任家嫂子之所以被虎子选择达三个多月，是因虎子的前舞伴在四月十六，即农历三月初一那天晚上回家时，由于对面汽车的强烈灯光照射，漆黑中她的电动车被骑到路边的沟里，以致腕骨出现裂缝。
+ d) e/ F: l4 a: |7 l9 y      虎子的这个舞伴姓杨叫利平，距离广场5km。
! P" A$ \) j9 E+ D      利平天生丽貭，极善孔雀舞表演。 在广场的霓虹灯下，她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一头大波浪形金黄卷发，发出耀眼的光芒，修长的大腿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超短“迷你裙”，显出身材的完美绝伦。自信的她，常常以云南西双版纳的孔雀舞神——杨丽萍自比。冯小刚曾叹杨丽萍美的不是人；虎子曾赞杨利平美的像女神。
( I6 p" [/ d# F: O       俗话说:伤筋动骨100天。这100天对于虎子和丽平来说，就如同一年。因为在广场他俩才是真正的最佳搭档。虽然他也应付着任家嫂子，可一旦杨利平的出现，一定会松开任家嫂子的粗手壮胳膊。
& S6 W& l0 C1 X2 S, e8 f$ Y      六月十五日的那天，这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
     这一天简直热得发了狂。太阳落山前，一些似云非云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闷。任家嫂子院子旁边的杨树叶子还在枝上无精打采地垂着。
0 {) M7 N' K0 u, l8 Z9 d# m      附近村子的男女老少，像赶庙会一样涌向车站纳谅，任家嫂子自然不例外。
7 |6 `7 I; e( a) Y     这一天，距离父亲节只隔了一天。聪明的音响师在放完一曲轻音乐后，紧接着放了付笛声独唱的《父亲》。随着悠扬、铿锵、激越的舞曲旋律，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连同站着坐着的观众，失去了喧哗，没有了喜闹，不是全神贯注，就是侧耳倾听！
( V2 q# Y) r6 y& V) h* Q2 V4 f( X2 F       此刻没有一个人会说，我跳的不是舞，是孤独！
     说来还真邪了门了。
) V1 G1 B6 B0 {4 g5 R! j     任家嫂子明明昨晚和虎子约好的七点半在广场东北角大理石方柱前见面的，已经第三曲了，还不见人。她一个人站在柱子前面，左右张望，显然有点慌了。
# l9 j! U& N8 d( e5 l: d      第四曲结束后，她猛然看见灯火辉煌的小卖部里，虎子拿了两瓶“康师傅香凝果汁”饮料，其中一瓶递给了一个打扮入时，身着淡绿连衣裙的美女。出门后向广场西南角走去。
0 ]5 c( s8 r6 b# P( Q# `     “虎，你咋说话不算话呢？害得我在你说的地方等了一小时” 。任家嫂子单刀直入 ，开门见山。
9 f# X6 N6 f1 i. L, o    “不好意思，嫂子。我来的时候碰见我高中同学了，她叫杨丽萍”。虎子一边解释，一边介绍着。
       “行了，不说了，那这会儿咱俩跳一曲吧”。任家嫂子大度的说。
     当虎子正在处于二难时，准备以他累了，想休息一会儿的话搪塞时，利平先开腔了:
, [' H4 l5 z3 Y) `1 W9 r1 \) M* ]) |      “虎子，你们跳吧，我回家了”，说着就向黑暗中跑去，着急的虎子也撵了过去……
! B; ]: ~! \. F  T7 z" h6 i3 B      看着虎子远去的背影，任家嫂子恨的要命:“啥球东西，少了你个挨刀种老娘还不活了”，接着又在心里暗暗道:“我忍屎忍尿都忍不下你个小杂种”！
3 R) L! K& Z" F" w$ ?1 f     任家嫂子的粗鲁野蛮，像一个变色龙一样，立马表现出来，是何等的露骨！
1 X. G& w6 T1 G     时序进入七月，一天比一天热。广场上跳的看的人也越来越多，不管他们因何种目的而来，是跳舞，是纳谅，还是想偶遇，反正人越来越多。
     失去了虎子，任家嫂子又像一根断线的风筝，在广场飘来荡去。
      九月的一天，天气渐渐凉了一截。 消失了一个暑假的虎子用新买的“绿驹”电瓶车带着利平又出现在广场。当他们各自相对时，显出一种无比的尴尬。任家嫂子虽然没有谩骂，可满肚子的火几乎要跳出胸膛，这回才真正是“仇恨入心要发芽”！
     这回她也彻底懂得，懂得了人生的选择题是单项，而不是多项。
/ ~' ]0 ~0 c2 \% \2 C0 X/ Q       2018年6月15日下午草稿

山水郎

山城雾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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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太好了，好

冰清玉洁

等着看三呢！

老友小酌

草莓果果

炯炯有神

王建民

至仁